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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都写,坑品极烂
搞偶子博:米妮特
搞青子博:米叔叔

fmsr / 片羽

※都快忘了之前的剧情了……作为弥补多放一点。



一在这里 / 二在这里

 

 

 

“既是对手,也是朋友,切磋琢磨,共同进步。”

菊池一大早set了头发杂志取材,现如今翘了一个雅致风流的二郎腿,状似掏心掏肺做访谈,表情极其诚恳,内容特别圆滑。他这一行也做了许多年,明白各取所需,轻车熟路捡对方想要的内容说了,顺利提前收了工。采访他的记者收了录音笔,站起来主动和他握了手,说菊池桑和我之前的印象不一样,成熟可靠有深度,今天很荣幸。

之前没如何,这个时候菊池反而觉出一丝幽微的郑重,认真握了一下手。

 

回乐屋之后查看工作schedule,离拍摄不尴不尬几个小时的间隔。喝酒太早,唱K太傻,吃饭时间点太微妙,他划拉了一下line列表,点进去一个名字刷刷打一行字,“在干嘛?”

过一会儿安井回他一张草津温泉的照片,“外景❤”

菊池啧了一下,没再理他,又划拉出来一个名字,“在干嘛?”

这边回复便没那么快,菊池也不急,就着角落里准备好的咖啡吃了几块点心,才听见金属在桌面震动的一声。

“怎么了?”来信人松村北斗。

“收工早,出来吃饭。”

“舞台稽古,出不来。”

“你TM来不来?”

“操,下周本番,真心出不来。”

菊池风磨怂得心安理得,“那您加油。”

 

外面太阳泛白没遮没掩,一片虚假的欣欣向荣,光被成片玻璃幕墙反折,整个城市添了对比和锐度,生硬,锋利,割进眼睛里,和深秋的气温一样又冷又疼。菊池索性套上大衣自己赶去剧组的棚,久违独自乘了电车,暖气热风熏得车内一方小天地晕乎乎,远处几个年轻女孩不住用余光瞟他,菊池耸耸肩,顺势半张脸埋进围巾里。

他往下一埋,眼睛反而露出来,窗外一闪而过一面巨幅广告,松岛和玛丽笑得柔软而灿烂,旁边书几个2米宽的大字,“新组合Dream Boys出道!”看来事务所这几年营收不错,当真大手笔,半面墙的广告牌迎风而立,半分钟后还能在视野里找到一个鲜艳夺目的方块。除了组合名蠢了点。他不禁心里把他和中岛的大脸替换上去,一阵恶寒,继而由衷庆幸还好不是自己。

电车带着他潜入隧道,黑暗里菊池闭了眼睛,回忆细水长流地浮上来。

 

 

他进娱乐圈,半是随缘半是赌气。几年前菊池和父亲吵架离开家,深夜拎一个巨大而空荡荡的箱子走街串巷,也是个冬天,回送的终电在头顶咣当咣当飞驰而过,东京的冬夜水汽潮湿,冷风吹得他拖箱子的左手僵了,便换右手,等到这个也冻僵,再换回左手。

他在十几岁的寒风里换了几轮手,破釜沉舟地想通了一件事。艺能界固然是个火坑,他也要梗着脖子铁了心地往下跳,不仰仗父亲鼻息,独自活个体面出来。他只身走了一段夜路,只身剥了一层皮,便误认为今后的路也能只身走下去。

 

入社不久他有机会和中岛组合出道,消息来得突然,菊池右眼皮跳了好几天,进棚收录的时候才看到新歌曲谱上作词人的名字。是父亲。来时的预感逐一应验。他从录音棚拔腿离开,称得上狼狈逃窜,最终在走廊被中岛拉住肩膀。

中岛彼时卖的还不是王子形象,黑白系私服不功不过,喘起气来像饮料CM里的清爽学长。他直起身来平视菊池慢慢平复呼吸,眉心同步拧起来,不是疑惑不是愤郁,眼睛里有不动干戈的火。他说,“这个世界没有你以为的这么天真。”

菊池甩开他,“你知道什么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中岛手垂下来,干戈化成飞烟,眉心和表情一起渐渐舒展,“后台也好,你父亲的歌也好,我必须和你组合才能出道也好——无论怎样都好。尊严?能力?机会就是机会。”

在此之后许多年,他和中岛互相见过彼此诸多光鲜和惨状,唯有这个瞬间是一个菊池渡不过的劫。中岛在黑暗里吐息,他说的最后那句话便在菊池脑子里又响起一遍——

“你还没做好觉悟吧?”

菊池清醒过来,太阳依旧繁荣,临近凋敝的景致在视野里急速后退。冬天就要来了。

 

 

他到得实在太早,影棚附近安静得像无风的湖面。菊池难得清闲,索性慢悠悠晃过去,走到一半停了脚步,视线留在一个角落,心脏没来由有些吵。佐藤在草坪角落蹲成一小团,露一个乌油油映着阳光的后脑勺,这个背影线条柔软,既不秀逸也不惊艳,瘦削到显得有些可怜。比起红遍全国电视上频频露脸的美少年,更像一只庸常而不惹人注目的雀。他又走近一些,浑圆后脑勺在视线里延伸出额头、鼻尖和长得过分的睫毛,挂着光,听见菊池脚步,回头看他,星辰云水都随着黑润眼仁回来。

菊池问他,“在干嘛?”

佐藤移开半边身子,露出一个盘成柔软毛团的黑猫,睡的正香。

“很可爱吧。今天天气不错,本来想早点来喂她,不过我果然还是没什么运气。”

菊池索性也蹲下,“你养的?”

佐藤摇摇头,“有一天收工后下雨,她缩在角落,我随手喂了点香肠,结果就零零星星喂到现在。”他伸手摸摸黑猫后背上的毛,动作小心翼翼,像微尘拂过静水。“还真是很聪明呢,待在这里就不准备走。”

“是很可爱。”菊池也伸出手,抚了抚轻微起伏的皮毛,皮肉的温暖染上他指头。他庆幸自己仍能被简单的温暖打动,谁碰着这温暖都凉薄不起来。

许是被陌生气味打扰,黑猫动了动尚未盘起来的左前爪,醒了。

佐藤又怨又喜,“啊!你把她弄醒了!”

“抱歉抱歉,”菊池这个罪谢得毫不走心,“香肠在哪儿?给我一点,我也要喂。”

 

之后菊池再进佐藤的休息室,进得便十分坦荡泰然行云流水,比起几年前蜻蜓点水的共演,好歹现在已经有了同喂一只猫的交情。约等于共享一个前任的女生,可以交换某个小婊子的八卦了。小川久违来片场,在所有的演员休息室都捞不到菊池人影,焦头烂额中撞见菊池和佐藤一起从VIP乐屋出来,一个大型的误解现场。

“你、你、你……”

倒是佐藤点点头微笑打招呼,“你好。”

小川目送他进现场走位,转身把菊池往角落里拽,“策略?你这是策略?不过现在确实是有小姑娘吃这一套……”

“想什么呢你。”菊池拍他脑门,下手毫不留情的一声脆响。

 

 

拍摄临近尾声,情节渐入高潮,他们对手的戏份总算多起来。剧本走向也逐渐明朗,整个故事的重担确确凿凿压在佐藤的角色身上,之前他还顾得上在没戏的时候坐在监督椅上玩导演游戏,“Action”和“Cut”喊得极其过瘾(以导演为首整个剧组都宠他,由着他闹)。这天菊池推开门进来,只看到一个蜷在沙发上埋头读剧本的背影。佐藤不面对镜头的时候卸了郑重其事的虚张,头惯常垂着,运动衫领子露出的后颈嶙峋,戳出几节冒尖嫩笋一般的脊椎。

他看得认真,角色陷得沉,下意识地把台词念出来,“不是谁都有机会活,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去自由地死。”

他演一个外表完美性格沉默的优等生,题材是老套又噱头十足的校园欺凌与青少年犯罪,格格不入的漂亮好学生在欺凌中逐渐黑化,爆发的反抗是同归于尽的犯罪和殉死。人们总喜欢毁灭美好精致获得快感,隔着屏幕便能心安理得,爆米花和可乐一起流进彻骨寒意的血。

菊池站住没有动,轻轻扣上门,佐藤还是埋着头,沉默了一瞬间,呼吸,又重新念白,“不是谁都有机会活,但谁都有资格去自由的死。”

改台词了。菊池心一跳。

语气变了。他又想。

比起之前官能压抑的绝望感,后一句多出一种乖张的释然,仿佛被叩响的门,或者云层中钻出一丝霞光,同归于尽不是惩罚世界,而是救赎,是自由,是平静而充满希望的死。

“我喜欢后一句。”他忍不住说。

听见他声音,佐藤回过头来,惊讶在眼睛里闪了个边儿。

菊池给他道歉,“不好意思,我不是故意要听到,”又顿了顿,“但我觉得后一句、你改的那句比较好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我说的不会错。”

佐藤弓着背看他,慢慢笑开,眼睛无意识地眯起来,“那我本番试试向导演提出来。”

 

菊池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。他抱着手站在片场旁边看佐藤彩排走位(之后也有他的戏,执行导演便没有赶人),几团大灯的白光笼出一个椭圆的光晕,佐藤嵌在中间,垂着眼睫听导演讲戏,偶尔点一下小巧的下巴,看起来翩然而遥远。他在所有人视线中央,还是那个小小的众星捧月的主角,镜头是他的,特写是他的,导轨围着他铺了一圈,监视器上闪闪灭灭都是同一张玲珑的脸。

代表本番的红灯亮了,现场倏忽安静,紧张感却悄然无声地不断攀升,摄影机在菊池身前滑过,一挡一遮,等眼前再亮起来的时候,佐藤支棱着寡薄的肩膀念那句台词,“不是谁都有机会活,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去自由地死。”

菊池露在外面的手被风吹冷,另一只还兀自温热着。冷和热不容和解各自倔强,他心里一点点儿沉下去。

 

这条拍出来效果极好,顺利过了,重要情节成功后的片场气氛不错,佐藤在监视器前正和执行导演确认下一场戏,突然瞥见旁边冒出来一个低气压的人影。他刚叫了一声菊池,就被扯了手腕,措手不及被连拉带拽地拖走了。

菊池胸口有无名火,手上不由自主使了力气,听见佐藤在身后倒吸气,才想起来松了手。他们一同站住,菊池转过身,看见一只细如秤杆的手腕布了红色,举重若轻地又把他沉底的心挑起来。他气势弱下去,火还在蹭蹭地往脑门儿上烧,霎时间脱口而出,“为什么没有按照那一句演?”

“我尊重导演的意见。”

“……你就这么听导演的话?”菊池指了指片场中央,“你是主演,是作品的灵魂,你明明有更好的理解,明明可以演得更好。”如我看到的一样,不是什么花瓶木偶,阴郁深刻张力,不动声色又无处可逃地掐住观者的心。

“我只是演员。”佐藤不卑不亢又说一遍,“我尊重导演的意见。”

他声音像闪电,惊天霹雳无声流过菊池身体,隆隆声良久后才跟上来。

菊池听见自己说,“你还没做好觉悟吧?”

 

 
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,之后菊池觉得佐藤老躲着他,几天都没有打过照面。理智告诉自己确实是在自作多情杞人忧天,他又向阳子姐打听确凿(开玩笑,区区经纪人,对于菊池来说line号不要太好要),佐藤因为其他工作要去海外,向剧组请了一周出头的假。菊池一个人独享一间大休息室,一个人吃整整一桌子的零食,一个人提溜着香肠绕着草坪找黑猫,猫见了他就跑。他看那个小小的头也不回跑开的背影,隐约将某个影子重合起来。

菊池桀骜不驯的人设卖得久,刻进性格里便是自我、洒脱和寡情,做事情不常后悔,或者说,对他人几乎从不后悔。他自恃行得正坐得端,骨气和硬气一个都不能少。然而他看电视节目上佐藤眼角斜斜飞上去一条线,又想起那天听见自己的话后这条线的神采灵韵黯下来,第一次觉得心虚,觉得有余悸,觉得恨不得掐死当时废话太多的自己。

简而言之,他后悔了。

 

卡拉OK包厢里灯光错综烟酒正酣,菊池攒的局,他要浮夸放肆酒肉衷肠,来挤兑掉说不清道不明的内荏。他们这一圈狐朋狗友许久不聚,连还在舞台中的松村也被半恐吓半威胁着拖来,气氛热闹,安井听了前奏知道是菊池的拿手歌,递了话筒过来,正当此时桌面上手机亮了两下,菊池眼疾手快拿起来划开line。

小川:可靠消息,佐藤胜利已回剧组,以上。

常言道出门在外靠朋友,菊池想古人诚不我欺,暗暗将小川的地位从跟班抬升到舍弟,离朋友只差堪堪一小步,意在栽培他革命仍需努力。他回头看里厢依旧群魔乱舞,组织者菊池风磨理直气壮地尿遁了。

 

 

不过一周多时间,冬天便显了实实在在的形,雪花飘飘摇摇地掉,像宁静潮湿的落樱。佐藤仍是蹲成一小团,手心托着一小块香肠喂猫。猫咪仿佛也嗅到他安和沉稳的味道,乖张戾气早就没了影,吃相温良,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乖巧些。雪落下来,落在菊池肩上,让他觉得很沉。他踩着一层轻薄柔软而沉甸甸的雪向佐藤走过去。

他怕平庸,怕遗忘,还怕老。佐藤胜利恰好有让他感到安全的模样——年轻,漂亮,还火。他老觉得这样的人该长一双太过机灵的眼睛,佐藤没有。他不机灵,也不笨,心思藏得很深,又很干净。他的干净是顺理成章的。在这个圈子里,不需要去争去抢,便永远学不会去争去抢,菊池要做个野兽,而佐藤习惯了当只家猫,睁一双纯良温驯的眼。

 

 

 

--------TBC-------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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